公共卫生的成功，反而让人忽视它的价值

▎药明康德/报道

鼠疫、天花、霍乱、SARS……很多人对流行病的印象，还停留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可怕的灾难上。然而，伴随着新型冠状病毒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满城尽是口罩人”的现实提醒我们，流行性传染病一旦发生，人类休戚与共。
世界卫生组织在2020年初发布的“未来10年紧急健康挑战”中指出，“我们很难避免一种新的、高度传染性的、空气传播的病毒性疾病的大规模流行。”我们从这场疫情中学到了什么？面对可能发生的下一场流行病，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并且做得更好？除了检测诊断手段以及疫苗、有效疗法的开发，公共卫生也是一个重要的视角。
在本次药明康德“科学战疫线上论坛”上，药明康德波士顿办公室负责人Rich Soll博士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与生物统计学系主任Art Reingold博士就此展开探讨，分享他们的真知灼见。

Rich Soll博士：欢迎Reingold教授！非常感谢您能够参加本次“科学战疫线上论坛”，并分享您的观点。

Arthur Reingold博士：能够参与本次活动，我深感荣幸。
Rich Soll博士：我们在论坛前几个环节已经讨论了关于COVID-19疫情的很多方面（详见昨日和今日药明康德其他报道）。无论是检测、诊断、预防还是治疗干预，我们都感受到了强烈的紧迫性。基于这些讨论，您能否分享一下您的观点与洞见？
Arthur Reingold博士：现代科学发展得非常快，对抗新型冠状病毒，前面所讨论的那些诊断、治疗、疫苗等进展都激动人心。毫无疑问，现阶段的科学技术比以前有了长足进步。这些都是非常好的消息。
不过，我也有一些担忧。尽管我们现在解决问题的速度很快，但患者人数众多，一些患者甚至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此外，我们还面临着经济运行的巨大压力，上述种种无不向我们揭示出此次疫情带来的冲击。所以我认为，一个特别有意义的问题是：面对下一场可能的流行病，我们能否准备得更为充分，甚至提前做好预防？

Rich Soll博士：作为一名流行病学家，您认为流行病学界对COVID-19有着怎样的认知？

Arthur Reingold博士：流行病学界对COVID-19了解的还不够多。现在全球有很多相关研究，我们目前知道，这种病毒会损害呼吸道，除了通过飞沫传播，还可能以气溶胶或接触等方式传播，有点像诺如病毒。因此，它很容易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没有太多症状的人可能也有传播性。对于目前尚无疫苗或预防性抗病毒方法的公共卫生人员来说，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遏制疫情、防止传播，难度确实很大。

Rich Soll博士：与其他冠状病毒相比，新型冠状病毒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Arthur Reingold博士：先前一些嘉宾也提到，新型冠状病毒的死亡率高于流感，但低于SARS或MERS。它们的临床症状比较相似。

Rich Soll博士：疫情来临之时，我们更多的是被动响应，而非主动应对。事实上，面对突然发难的COVID-19，我们手头既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疫苗。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以更好地应对今后可能发生的疫情？

Arthur Reingold博士：很多人或许已经听说，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已经发出警告：新型冠状病毒有可能在美国传播开来，需要采取有效应对措施。当地时间2月25日，旧金山市已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以应对COVID-19疫情。
我认为，很多看似枯燥的公共卫生及预防措施，如勤洗手、咳嗽时挡住飞沫、生病时待在家里等等，都是有效的，而且是可以快速采取的措施。由于有效疫苗和治疗手段尚不可得，所以这也是我们目前所能做的。

Rich Soll博士：如果我们想要做得更好，就需要更主动应对。要使人类免遭新型冠状病毒或其他致病性病毒的侵袭，我们需要获取新技术、采取新行动。您能否介绍一下我们可能需要获得的新技术？

Arthur Reingold博士：很多科研人员正在致力于开发抗感染药物，比如通过非特异性方式激活免疫系统以对付病毒或细菌。事实上，包括开发新型诊断手段和新型疫苗在内，所有这些都非常有意义。而使用现代技术了解被隔离的人是否发热，而不是发动大量人员挨家挨户去调查，这样的做法可以避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简单且高效。

Rich Soll博士：您刚才提到了诊断。我们已经看到一些振奋人心的发展趋势，诊断手段开始走出研究机构，飞入寻常百姓家，更便于应用。对于新型冠状病毒检测，人们也在关注，如果有可用的家庭检测，是否有助于缓解实验室检测的压力。
Arthur Reingold博士：的确，多年来，人们一直对各种家庭检测都很感兴趣。许多公司已经做出了尝试，比如将家庭血糖监测用于糖尿病管理。我认为这在技术上是可行的。但由此带来的问题是：如何正确、合理地使用这些家庭检测方法？这仍有待商榷。
Rich Soll博士：从长远来看，您认为我们需要怎样的资源投入？
Arthur Reingold博士：之前的讨论其实已经提到，我们的社会在很大程度上是响应型的。SARS、COVID-19……在疫情驱动之下，各界纷纷行动起来，投入大量资金以解决问题。然而，这类行动却缺乏持续性，并没有真正提高公共卫生机构的应对能力。因此，我认为，持续性的努力非常关键，这是一项真正的挑战——并非科学上的挑战，而是政策方面的挑战。
Rich Soll博士：确实。病毒的反复侵扰可能也加剧了这一现象。当疾病爆发时，公共卫生的防控需求凸显，而病毒销声匿迹后，防控需求也看似减弱。那么，我们为何还需要进一步资助公共卫生的发展？ 

Arthur Reingold博士：在至亲家人得到救治时，人们往往会认可临床医生的工作价值。但对于公共卫生而言，恰好相反：当公共卫生取得成功的时候，人们反而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然而，一旦人们意识不到问题和风险，也可能会渐渐忽视公共卫生的价值所在，从而导致对其的投资支持不足。因此我认为，对于开发更好的疫苗、打造更好的基础设施等重要的公共卫生职能，现有的持续支持还不够。
Rich Soll博士：这次疫情还反映出，我们尤其需要将战略性全球协作系统视为优先事项，以避免疾病的爆发。

Arthur Reingold博士：预防这些疾病的爆发需要解决一系列问题，特别是哪些病毒有可能从动物传播到人类中？又有哪些事件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们如何更好地减少这种可能性？我们能否真正识别出最有可能引起人畜共患病并引发大规模流行的动物病毒？为此我们准备付出多少成本？
以几年前的H5N1禽流感为例，当时这种高致病性的病毒在越南和南亚地区导致了一些患者死亡。出于对大规模流行的担忧，我们投入了高额成本以准备大量的H5N1禽流感疫苗。但由于并未出现H5N1持续性人际传播的现象，这些储备的疫苗至今没有派上用场。
由此可见，要预测哪些病毒会发生人际传播并引起大规模流行并不容易。但如果我们高度怀疑冠状病毒家族会带来严重威胁，那么研发对所有冠状病毒都具有活性的疫苗显然是非常有用的潜在方法。
Rich Soll博士：您认为，在多大程度上，我们可以为下一次到来的流行病做好准备？我们如何才能做足准备？
Arthur Reingold博士：我需要再次强调，这离不开对公共卫生的持续投入。我们显然需要更多地支持低收入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不少疫情曾爆发在这些地区，比如刚果民主共和国爆发了埃博拉病毒病。事实上，在出现埃博拉疫情的很多西非国家中，基础设施都相当薄弱。所有的技术进步都很有帮助，但我们还需要人们将这些科技成果真正应用在这片土地上，而很少有国家或国际组织为长期投资基础设施做好了准备。
Rich Soll博士：您对未来还有哪些展望？
Arthur Reingold博士：不少人都在关注改善传染病的监控方法，比如使用计算机和各种现代技术，我认为这非常有用。
此外，再次强调，我认为需要预测哪些病毒会导致人畜共患病并引起下一次大规模流行。比如人们经常谈论的HIV、埃博拉病毒和SARS，这是三种截然不同的病毒，如何提前预测、辨别哪些病毒会带来疫情？我们还需要更多科学研究，为今后的预测奠定基础。
Rich Soll博士：这一环节已到尾声，您有哪些小结？
Arthur Reingold博士：在疫情的应对中，我们关注各个国家及其权利、法律和责任。从法律上而言，像世界卫生组织这样的国际组织能做的相对有限，且得到的资助非常不足。因此，我们确实需要促进多个国家/地区之间的合作。

Rich Soll博士：非常感谢。会议到此结束，我们旨在共同探讨科学、前瞻思考、以及全球合作，从而为全球病患做对的事。感谢Reingold教授，所有讲者，所有参会者，以及我们的生态圈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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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药明生物、高盛、摩根士丹利、丹纳赫、华泰证券、华兴资本、瑞银集团、启明创投、弗若斯特沙利文、德勤、阿里健康、以及新浪医药等合作伙伴的支持，也感谢果壳、返朴、BioArt、以及健康界等媒体合作伙伴。特别感谢Zoom为本次线上论坛公益提供的全程技术和平台支持。如您想了解线上论坛的其他专题讨论，请参见药明康德昨日和今日的相关报道。

       文章来源：药明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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